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研究部 

　　7月21日，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举行内部研讨会“如何对待资本账户开放”。经过讨论，与会人士就此问题达成的共识多于分歧。共识在于，资本账户开放不等同于门户洞开，目前我国资本账户开放的条件相对较为成熟，关注的焦点应该集中在如何分清利弊、防范风险上，应该设置开放的路线图，与各项改革统筹协调、稳步推进。分歧主要在于，是否应该有开放的时间表，资本账户开放的节奏是否应该进一步“加快”。 

　　主要共识：资本账户开放大势所趋 

　　在关于资本账户开放的讨论中，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是什么叫资本账户开放。过去在讨论此问题时，正方和反方所指的资本账户开放并不完全一致。与会人员普遍同意，中国要实现的“资本账户基本开放”并不等同于门户洞开，而是有选择有控制地开放。有利于实体经济发展，有利于为贸易和投资提供便利，有利于促进开放和竞争的资本项目可以早开、多开。蕴含风险较大、与支持实体经济距离较远的资本项目可以少开、晚开甚至不开。与会者普遍同意，短期外债和短期证券投资属于后者，在开放时应该格外谨慎，短期内可以不开或者很有控制地开。 

　　正方和反方均同意资本账户开放是大势所趋，只是理由并不相同。正方认为，资本账户开放是一个开放经济的必然要求，可以消除资本管制带来的扭曲，有利于资源更有效地配置，有利于尊重产权，全球主要的发达国家无一不是资本账户较为开放的国家，因此是大势所趋。反方则认为，资本账户开放并没有理论上那么多优点，还会带来很多风险，不少国家的经验也表明资本账户开放非但没有好处反而有害。但是维持现有的资本管制十分困难，而且我国在资本账户开放的路上已经走了很远，现在不是再回到零点讨论应不应开放的问题，而是应该讨论如何开放的问题，因此资本账户开放是大势所趋。 

　　资本账户开放要分析利弊、趋利避害、防范风险。在接受资本账户开放是大势所趋这一前提下，与会人员普遍同意，资本账户开放不是黑白分明的利大于弊或者弊大于利，而是有利有弊。因此，资本账户开放的过程中必须仔细分析资本项下每个具体项目开放的利弊，只有在权衡后认为开放利大于弊的资本项目才能开放，弊大于利的项目不能开，做到趋利避害。但正方和反方对哪些具体资本项目的开放利大于弊并无完全共识。与会人员对资本账户开放的过程中必须加强风险监测和防控，建立一个有效的宏观审慎管理体系存在共识。结合全球金融危机以来对资本管制的反思，很多与会人员同意，资本账户开放的同时运用较为市场化的手段（如“托宾税”和审慎监管）控制资本的不合理流动是一个趋势和发展方向。 

　　资本账户开放条件较为成熟但也有薄弱环节。与会人员均不反对我国目前的宏观条件和经济状况较很多国家在资本账户开放时候的条件更成熟，例如我国经济基本面较好，公共债务和外债都不高，经济和金融市场的规模都比较大等。但反方认为这本身并不能成为资本账户开放的理由，更不应该因此而加快资本账户开放。一些与会人员指出，中国经济的实际状况可能并没有统计数据看上去那么乐观，经济结构存在问题，金融体系也还有很多可以改进的地方。但也有与会人员指出，过去证券业对外资的开放并没有给中国的证券公司带来灭顶之灾，相反，中国本土的证券业还从竞争和学习中得到了进步。 

　　资本账户开放要统筹协调、稳步推进。所有与会人员都同意资本账户开放不是一个孤立的改革，而是需要与利率、汇率、货币政策操作和更广泛的经济结构调整等改革相结合。与会人员基本摆脱了过去两极分化的观点：一极是目前条件已经成熟，可以迅速推进资本账户开放；一极是必须等国内改革基本完成后，最后才能谈资本账户开放，基本形成了资本账户改革应该与其他改革统筹协调，稳步推进的共识。 

　　资本账户开放本身有自己的内在顺序，还有和其他改革统筹协调的问题，因此与会人员均直接或间接地同意资本账户开放应有路线图，即对改革的顺序有所考虑。但与会人员并未对具体的路线图进行深入讨论，多数人均同意先开放风险小的项目后开放风险大的项目这一基本原则，也同意开放的同时加强风险防控。有一部分与会人员还表达了汇率改革的重要性，认为在资本账户较大幅度开放前，汇率形成机制改革应取得较大进展，否则可能会造成资本大进大出。 

　　主要分歧：当前是否要加快资本账户开放 

　　资本账户开放应不应该有时间表？一部分与会人员认为，设定时间表有利于促进改革共识的形成，形成合力，保证改革持续向前推进。如果没有时间表，改革很可能会被拖延，甚至无限期推后。但较多的与会人员认为，资本账户开放的速度和进程取决于国内外较多条件，有很多不可控因素，没有必要人为设定时间表，这样反而会限制改革的自由度。一部分与会人员提出，与其设定资本账户开放的“时间表”，不如设定“条件表”，即在满足什么样的条件下会开放什么资本项目，这样既可以表明改革决心，又不会受限于某个具体的时间表。即可以有路线图，但不必设定时间表。 

　　是否应该“加快”开放资本账户？一部分与会人员认为，我国目前汇率水平已经较为均衡，国内金融体系比较稳健，各方面条件已经比较成熟，同时国内企业还有走出去的需要，因此应当抓住当前的有利时机，有选择有步骤地开放资本账户，这样做也有利于结构调整和经济转型。但较多的与会人员认为目前可以稳妥推进资本账户开放，但不应加快推进。理由是，从国际环境看，金融危机后存在很多的不确定性，主要发达国家均在使用非常规的货币政策，此刻加快资本账户开放可能会造成资本大进大出；从国内条件看，由于国内的投资体制，微观主体的行为模式等还没有发生根本改变，此刻允许更多的资本账户开放可能会造成一拥而上，产生不必要的浪费。 

　　绝大部分与会人员均认为，在厘清了资本账户开放的含义和各自的政策主张之后，正方和反方在很多问题上具有共识，观点上并无针锋相对的对立。双方观点主要是强调开放与风险的重点有所不同，而不是实质上的分歧。与会者也同意，理论上的探讨固然重要，但最终实际操作才是关键，理论要结合实际。资本账户开放最终还是要本着趋利避害、积极审慎和实事求是的态度推进。